第(2/3)页 他走到窗前,望着东方天际那一抹若有若无的鱼肚白,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合肥这座临时占据的“金山”,绝大部分的核心价值已被榨取一空,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即将吸引日军怒火的空壳。是时候离开了。 “命令。”王林转过身,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在寂静的师部内回荡。 参谋长钟光邦和政委王光道立刻凝神以待。 “一、丁伟之新二旅,按原定计划,于明日傍晚开始,大张旗鼓执行‘西撤’方案,务必使敌深信我主力已向六安、大别山方向转移。” “二、除新二旅外,师主力各部——陈阿海417旅、孔杰418旅、李云龙新一旅、周志明新三旅、师属炮兵团(携带能机动之山炮)、骑兵团、特战营、后勤保障团及各直属队,即刻起,转入最高级别隐蔽状态!” 王林的手指重重敲在地图上标注的多个隐蔽集合点:“各部队以营、团为单位,分散前往这些预定区域潜伏。昼间严禁任何形式的炊烟、大规模人员移动及反光暴露。所有通讯保持静默,非极端情况不得使用电台。补给自行解决,或由后勤保障团潜伏分队于夜间秘密配送。” “三、自明夜起,各潜伏部队按师部下发之行军序列与路线图,分批次、分路线,以夜间机动为唯一方式,向最终集结地域——无为以东长江沿岸地区秘密转进!” 他目光扫过钟光邦:“参谋长,路线规划务必精准,充分利用丘陵、林地、河汊地带,最大限度避开日军可能控制的交通要道及大型村落。各条路线之间保持平行且有一定距离,避免交叉干扰。” “明白,路线已再三核实,均选取地形复杂、敌控制力薄弱区域,且终点均指向张红土标记的几处渡船隐蔽点。”钟光邦立刻回答。 “政委,思想工作和保密纪律务必贯彻到每一个班排,每一个战士。此次转移,关系全师存亡,任何微小的疏忽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要告诉同志们,我们现在是潜入深水的巨鲸,而非闹海的蛟龙。” “放心,师长。各级政工干部早已部署到位,战士们也明白此次行动的重要性,定能严守纪律,悄无声息。”王光道推了推眼镜,语气坚定。 “好。”王林最后看了一眼地图上那条蜿蜒南下的虚线,以及终点处那片代表长江的蓝色和几个不起眼的标记点,“行动!” 命令如同无形的波纹,迅速扩散至合肥城外广袤区域里蛰伏的千军万马。 刹那间,原本还隐约有些人员活动迹象的营地、树林、山谷,彻底陷入了死寂。战士们仿佛融入了大地,披着伪装网,潜伏在预先挖好的散兵坑或天然掩体内,一动不动。骡马的嘴被套上笼头,蹄子再次被厚布包裹。所有可能反光的物品都被小心收纳。就连伤员的呻吟也被压到了最低限度。 白日当空,合肥周边似乎只剩下丁伟旅故意弄出的些微动静和远处日军侦察机无聊的盘旋引擎声。大地一片沉寂,仿佛那支一夜攻克省城、震动华中的大军已然凭空消失。 只有当夜幕彻底笼罩大地,另一种极其压抑而有序的“热闹”才开始在皖中大地上的各条隐秘路径上演。 没有号声,没有火把,甚至连口令都压得极低。一队队黑影从各自的潜伏点悄然钻出,如同溪流汇入小河,再汇入更大的支流,向着南方无声地流淌。 他们穿行于荒芜的田埂,蹚过冰冷刺骨的溪流,跋涉在崎岖泥泞的丘陵小径。脚步轻捷而迅速,除了不可避免的衣物摩擦声和轻微的喘息声,再无其他杂音。军官们凭借指北针和微光下的地图引导方向,战士们一个紧跟一个,保持着严整的沉默队形。 有时,队伍会突然停下,无声地没入路旁的灌木或深沟。那是前方侦察兵发出了避让日军或伪军零星巡逻队的信号。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直到危险的信号解除,才再次起身前行。 月色时明时暗,林间的风声中似乎都带着紧张的气息。沿途的村庄大多漆黑寂静,偶尔传来几声犬吠,也更添了几分神秘与不安。队伍如同暗夜中流动的幽灵,避开一切可能的目光,坚定不移地向着那个共同的目标——长江,默默前进。 与此同时,合肥以西的广阔平原上,却是另一番景象。 丁伟的新二旅严格执行着王林的“明修栈道”计划。一百辆装满沙石、甚至拖着几门覆着帆布、实为累赘的150重炮的卡车,分成三路,浩浩荡荡地向西开进。车队故意选择在夜间行军,庞大的车队亮着微弱的灯光,引擎轰鸣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白天则选择偏僻的村庄或林地隐蔽,但那些被沉重卡车压出的深深车辙印,却清晰地留在了泥土路上,如同故意留下的指路标记。 同时,另外二十辆卡车,则白天出动,沿着合肥至庐江的公路,装着小半车物资来回奔跑,扬起漫天尘土,做出忙于转运的假象,只是车上都进行了简单的枝叶伪装,显得有些鬼鬼祟祟。 清晨昔日喧嚣震天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一片死寂与狼藉。日军的暗线,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打算一如既往打听情报。然而,映入他们眼帘的,却是一座座几乎空无一人(没有军队)的“鬼城”。 城墙上的弹孔依旧狰狞,街道上散落着破碎的砖瓦、烧焦的木料和废弃的军用品,几处被炸毁的工事还冒着缕缕青烟,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和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但是,预想的中国军队,却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报告!城内支那军消失!” 第(2/3)页